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已开始有小朋友称呼我‘熊老师’了。在即将为人师表之际,萌动了回忆“主导”我人生前三十年的人生导师们的想法。其实,大部分老师们已经被忘记,能回忆起来的也不多了。此篇按照时间顺序努力地回忆下我中、小学期间的那些园丁们,以后有时间了再详细谈一谈我与在我人生轨迹各个阶段起到关键作用的伯乐们之间的故事。
小学先是在我们那山沟旮旯的村办小学上了五年(学前班和小学1-4年级)。人生的启蒙老师是同村(不同组)的代课幼师,名字是X远东(音译,X表示已忘记)。说幼师其实不准确,首先,她是肯定没有幼师证的;其次,她也教一、二、三年级的课。对于这位老师,除了其身宽体胖的形象依然有点印象,其它基本不记得了。二至四年纪是同生产队一位姓左的代课老师(名字就此隐去)带的,这时候也开始有了语文和数学的概念。客观地讲他传授给我的知识很有限,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倒是影响了很长一段时间。前年回家的时候,从奶奶那得知他已经过世。虽然教的是语文,但他不会说普通话,汉语拼音也基本是自创的发音。相传他之所以能进小学代课,主要是镇上主管教育的领导见他毛笔字写的漂亮。他不喜欢我,后来我所能想到的有两个原因,一是我当时有点调皮;另一个是字写的太过潦草。有一次,课间时间在教学楼的楼梯间与同学玩的时候把腿从上面的铁栏杆缝隙伸下去,被路过的他抓住并使劲往下拽了有足足五分钟,事后腿被铁栏杆刮的青紫疼痛了很长时间,走路都困难,回家还不敢言。课堂上和课后被冷嘲热讽了太多次。他对我的评价一度让我爷爷、奶奶和母亲对我绝望。我家水田和他家的挨得近,农忙时节大家见面的机会比较多,也不知道他给母亲说过什么,时不时回家就会被骂甚至有几次被怒火烧脸的母亲打的皮开肉绽。此外,每次的作业和年终评语总会有一句话:字迹潦草,学习成绩差。也是奇怪,我的学业成绩排名在班上稳坐倒数第二足足三年。有一次,中耕除草期间与同班同学在田间相遇,对方家长炫耀了孩子期中成绩和老师评语,通常不过问我们学习的父亲轻轻地问道:为何别人学习成绩那么好,你这么差?一向不是很爱言语的爷爷有一次外出回来看到我成绩单默默跟我奶奶念叨:我们家也没傻子根脉(家乡语,意为基因),栋伢子怎么会这么不会读书。
村办小学的算术课是由两位代课老师教的。教二、三年级的熊校贵(音译,因为家乡人说的土话,可能完全不搭边),现在能回忆起来的关于他的只有两件事:他揪耳朵真的很疼(当然他没冤枉过我,所以我这么说其实不厚道)以及他钓鱼很厉害。三年级下半学期和四年级是左高全(可能不准确),他是我母亲的远房堂叔,嗜酒如命,教完我们没两年就被上帝请去当酒仙了。此人,上课非常负责也非常严厉,无人不怕,但是客观的讲他也是我们那旮旯里我见到的公平公正对待学生的仅有一位。
五年级开始,从村办学校转移到了山脚下离家四公里的以红军将领黄公略名字命名的公略完小。尽管我家乡所处的乡镇是全市最贫困的没有之一,但是这所小学教学质量相传是达到当时全市平均水平了(现在因人口严重流失,已濒临关门)。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当时这个学校刚落成不久,学校以年轻老师为主,而大部分年轻老师都毕业于市(县)里的一所师范类中专,接受过相对正规的教育培训。
印象中五年级班主任教语文,是一位刚从中专毕业的女孩(名字早已忘记,左娟锋?只记得她好像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当时同级几个调皮的学生在我班上(班风不好),加上她确实很年轻经验不足,时常被调皮的学生气的当场落泪;好在她姿色不错,其他年轻男老师会替她出头。我对她似乎也想不起其它什么了。至于其它任课老师也忘得一干二净了,除了体育老师——熊全文(他是我求学过程中第一位贵人,后文再详细聊)。六年级的班主任也教语文,一位刚毕业的男老师,名字应该叫易本友。有一次,周一升国旗排队,不记得是发现了啥,我竟然全神贯注的盯着远处教学楼三楼隔壁班窗户上趴着看升旗的大胖子,没有听到口令移动脚步,被他从背后一脚踢倒在地。数学老师是当时的副校长熊立辉(可能也记错了),数学讲的绘声绘色,可惜只上了几个月他就因病突然离世了,年仅三十多岁。其他老师已经没有印象了,实话说,小学因为成绩实在太差,心思也不在学习上,基本是被遗忘的角色,所以对文化课老师基本也没啥印象。
然而,在公略完小是我人生中对体育有点兴趣的仅有的两年,自此以后(及以前)对体育都完全没兴趣。事后我自己分析过:一是我确实没有体育天赋;二是我不喜欢身体接触;三是这一段时间有兴趣的原因可能在于当时老师的认真和鼓励,而我有一颗期待改变自己的心。五年级开始体育课就是熊全文老师带的,开学不久,他就着手组织校篮球队,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身高?)被选中,安排打后卫。实话说我运球技术烂的无法形容,抢球因身高稍微好点。然而,他当时对我照顾有加,这对于一个从来都是被忽略的人来说,这种不放弃的鼓励,确实增加了我对自己的信心。尤其是在六年级快毕业的时候,被安排首发上场和初中队打比赛,我简直是无法形容的感动,这些事情都被铭记在心。然而,这仅仅是好运的开始,初二开始他成了我的班主任,我被委任为班长/团支书。不夸张地说,我能从那山沟旮旯里走入省重点高中是被他和初一班主任强行推上去的。
初中一入学,面对的是中国特色的三六九等分班制度。按照中考成绩,前百分之三十被分到优秀班,各方面予以特殊照顾。当时的学校(尤其是高中)普遍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优等生们感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以此来提高整体升学率(效果如何,不知道教育者们有没有认真调研过,我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当然,不可避免地牺牲绝大多数人。毫无疑问,以我的中考成绩我没有进优秀班,报到的当天能明显感觉到母亲的失望。报到完,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存在了很长时间,也第一次发现原来天天教我“平等人格”的园丁们如此之现实和无良。我也是在这一年开始怀疑老师们所讲授的内容,我基本认定这一年是我人生第一个分水岭。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竟然遇到了求学生涯中的第二位恩人: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夏志红。我也不知道为何她第一眼就看上了我,开学第一天就跳过选举程序直接任命我为班长。然而,她让我当班长后她估计肠子都悔青了,英语的起立:“Stand Up”,作为班长,我用了一个星期都没能准确叫出来。紧张这个玩意真的很奇怪,上课之前我记得好好得,她叫到办公室我也能叫出来,可是一旦她进教室我就紧张得不行,总是错了。随后的一年经常跟我聊学习方法(具体内容已经很模糊,因为对我不是很管用),而且私下给过我很多质量非常高的本子(这些本子现在应该还在老家某个纸箱里),让我做笔记给她检查。此外,她也让我养成了珍爱书籍的习惯,这以后至今的所有教材均可在我老家的卧室找到。要知道在这之前,通常老师讲完某页教材的内容,那一页书也就彻底从我书包消失了。
这一年除了语文、数学和英语,新开的课程可以说一片绿灯,尤其是地理和历史,期末考试考出了年级唯一的满分,生物基本也是杀便全年级无敌手(全年级唯一一个上90分的)。当时教优秀班的老师们都觉得这事不可思议。语文、数学主要是小学基础实在太差,到初中了乘法表都还背不出来,更别谈解方程之类了。尽管我也花了些时间啃代数,最后还是勉强70来分的水平(因为算的太慢,考试规定时间内总是做不完卷子);语文作文是2分的辛苦分,因为几乎找不到一个完整且没有错别字的句子。所以,每一个阶段都不能落下,否则真的很难跟上。但是,毕竟新开的课程都很不错,总体成绩放到优秀班也是比较靠前了。总的而言,这一年自己获得了莫大的鼓舞不论是期中还是期末考试都拿到了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而且在夏老师的照顾(起码我觉得是这样的)下,成为了全年级第一批三位团员之一。初二以后慢慢的开始有机会进入全年级前十(遗憾的是语、数、外依然很艰难)。这一切,如果没有夏老师的一再鼓励和支持,真是不敢想象我的屌丝人生还能翻盘。
初一的地理老师是一位相当漂亮的美女老师(杨XX,姓其实也不肯定了),她同时也教音乐。我是最先从她那知道的流行歌曲,在此以前我对音乐的了解局限于《义勇军进行曲》和《让我们荡起双桨》。现在还记得,她教的第一首歌是《窗外》。她课里课外都非常喜欢我,当然没有老师不喜欢拿满分的学生。但是对她讲授地理的情形已经没有了印象,感觉我都是自己花时间看教材看下来的。
历史老师是肖文,语文老师的老公,这是一位因低调被埋没的文才。对于历史不仅讲的非常生动而且文学底子很足,尤其喜爱看文学作品。我当时非常佩服他,只可惜自己对于细节的记忆非常差,而且完全没有节奏感(这是我的先天缺陷,有可能我还真是想给自己做个深度的基因测序),对文字的兴趣一直没能真正培养起来。此外,他具有一定的讲书天赋,把《智取威虎山》里的杨子荣与座山雕斗智斗勇的桥段讲的栩栩如生。
语文老师名字忘了,微胖加眼镜是我记忆的绝大部分。模糊地记得她对课堂纪律的要求非常高,不能有任何小动作。
数学老师,成丽,课讲的很生动,而且很擅长用教具,奈何我基础太差,总是跟不上,多次被她放学后留下来辅导,勉强理解一些小学本该理解的内容。同时,她也是优秀班的班主任。
生物老师,黄川江,人称‘长颈鹿’,脖子较长,脸特别的长。其实,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他上课的样子了。记得他纯碎是因为他老婆是我叔婶的外甥女。
初二,学校感觉到优秀班的搞法似乎出现了不少弊端。于是打乱重新分班,班主任更是小学的体育老师,熊全文,只是这一回他教化学和生物而不是体育。平心而论,他对我有明显的偏爱,不仅班长、团支书让我交替着干到毕业(与现在排斥官位不同,中学那会可能被压制的久了还是有点官瘾),生活和学业上基本也是无条件的支持。唯一一次批评是有一次检查作业,我说没带。他觉得我在撒谎骗他,因为没带是很多没做作业的同学的通用借口。但是其实我是真的做完了,但是那次在准备生物竞赛有一个题有点难,头天晚上我搞到很晚才搞明白那个竞赛题,结果第二天起床晚了,早饭都没吃就端起书包跑学校了,竟然忘了作业本。在他班上的时候,通常英语没出来之前很多情况都是前三甚至第一的次数也不少,可是只要英语成绩一出来就会在五名以外。他讲课也非常不错,那两门课因为是新开的,我也一直保持的前几名,偶尔也能拿到最高分。
初二、初三的语文老师似乎是换成了同学的叔叔,我岳父的邻居:左志刚。他同时也教体育,对他上课感觉很是一般,可能当时他刚出校门没经验。
物理和计算机是一位姓黄的老师,个子不高。他的物理水平其实真是不好,计算机水平不好评判,一年下来只教授了开、关机,三句DOC命令以及五笔打字口诀。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事:有一次期中考试,他自己出了一个物理题应用题,作答了的人不多,我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一个给出了正确答案的,居然被判0分;而另两位同学明显错了的判了满分。好在讲解卷子的时候,这事被平反了。第二件事是上课期间直接和学生打起来了。初三物理换成一位姓胡的老师,这老师同时在学校针对中午没带饭的同学做米粉生意。我很不适应他粗犷的讲课的方式,开始物理课有点排斥。
政治课是付争飞(音应该没错),忽悠能力很强。只是我通常都怀疑他讲的正确性。偶尔刁难下他,记得一次他唾沫横飞地讲着资本主义社会选举是金钱游戏,我站起来面无表情说了句,最近新闻说巴西(可能是另一个国家?没求证)选了个贫民总统。然后他就对我发火了,自此以后他的课我很少发问,也很少打开书本。
英语老师换了好几茬,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些人了。
数学老师黄梓奇,有点像旧社会民间文人的感觉。每天回家经过他家,基本都在干农活。讲课声音出奇平稳,特色不明显。其它无印象。
印象中还有一位头发纯白的兼职做生意的老师教过我们政治课?黄湘平似乎也教过我,但是忘了教了什么。
其实我已经和这些老师完全失去联系十几年了,不少人我肯定是没机会再见到了。尽管我很想去寻找、拜访下我还能记得尤其是改变我人生轨迹的那几位老师们。
Academy Lane, Davis, 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