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学校的建议

昨天下午学院领导通知我去参加一个学校的座谈会,今早工作人员发来座谈会主题材料。一看我就傻眼了,要给学校领导们提意见。其实作为还在首聘期的我,遇到的各位领导也真是都在关心和照顾我。关于这个话题,有一次被同事提及,我还给了一个辩词: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还在战战兢兢地保饭碗,本身也还算合格,领导们也都还犯不着给我批评?既然已经答应参会了,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于是花了点时间,准备了一个稿子。


非常荣幸参加今天的座谈会。我是来自植科院的熊栋梁。坦白地讲,作为一名教师,我个人其实对我们学校和学院的管理层有的只是感激。自从我入职以来,正是因学校学院各级领导都给予了我的极大支持和帮助,才让我有今天的一点点成绩。在六个发言方向里,我感觉的只有第五个方面,关于学校事业高质量发展的问题,或许可以提一点想法,供学校参考。

主要有两点想法,一是建议学校深化有组织的科研,在统一思想、建立制度、整合资源等方面加大力度。

这周我们学院正在开展年度述职,我是我们学院水稻方向的召集人。前天下午我们做了组内的年度述职,今天下午正在做每个小组的汇总汇报,我会后也要去向全院老师们汇报学院水稻方向的工作。在听取组内老师们的汇报和整理老师们一年所做工作时,我明显感觉到我们学院水稻科研方向的缺少必要的布局,有组织的科研是难以见到的,低水平重复性工作还是很多,老师们之间互补性工作也有,但是都没有形成合力。这样的结果就是整个研究方向在目前的科研范式下难以产出齐头并进的代表性特色成果,但是资源浪费又很严重,对未来学科和学校事业发展都不利。在与其他组召集人的交流中,大家似乎也有这个感觉;同样在我们作物遗传改良全国重点实验室的改组过程中也发现这个问题很严重。当然,我也清楚这种问题很多时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很多事情其实也是学科自己的事情,目前也没有很好的参考系。我就想是不是学校层面可以有要求地发动关于学科建设的大讨论,尝试建立与有组织的科研匹配的政策和管理制度。

第二个想法,其实我也在某些场合表达过。那就是建议郑重考虑华中农业大学生态学建设问题。一方面,这是我校学科建设布局中一个可能的增长点。我们学校的现代生物技术方向确实是发展的很快,而且在全球已经有很高的声誉,有很知名的科学家。也一直是我们华农的骄傲和名片。但是我觉得在当前国家重视生态文明建设的大环境下,我们是否可以考虑建设生态学科甚至生态学院。这里我指的是广义生态学,而非特定农业生态学,毕竟农业生态学只是生态学的一个小分支。这个想法是基于我之前的两个观察,我注意到国内生态学发展普遍不受重视,普遍落后。今天上午,在准备发言的时候我做了个调查,国人在植物学领域的几本经典期刊Plant Cell,Plant J, Plant Physiol,2019-2022的发文量已经位居世界第一,占到全球发文量的47%多,2022年更是超过了60%。但是在生态学领域几本同样位置的期刊,Ecology Letters,Functional Ecology,Ecology的发文量,我们是排不进全球前十的,仅位列第13位,排在西班牙之后,占全球发文量的6.6%。难道中国这么大的国土面积,有这么丰富的生态多样性,我们的生态学问题就比西班牙还少?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目前国内生态学发展的优势单位主要有北京大学、中科院、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和兰州大学。其实,每年在Nature、Science所谓顶刊发表的生态学的论文是不少的。因此,我们要寻找新的增长点,我觉得这个是我们能做的一个方向之一。

另一方面,这也是提升学校学科建设整体水平的需要。我的一个观察是,我们很多的农业研究其实没有生态学的思想做指导,难以真正进入实践。以分子遗传为代表的作物生物学研究思路都是在寻找基于个体的抗性基因和种质,在抗病抗虫上确实有很好的进展和应用,但是在抗旱育种没有听说在哪个作物上取得了真正的应用成功。实际上过去的三十多年,进化生态学家明确地注意到个体和群体进化利益之间存在冲突。个体和群体表现一致时,对相关基因的选择很有效,比如抗病虫,就像我们提高军人个体战斗力有利于军队整体战斗力的提高;当遇到个体与群体冲突时,带有“自私”基因的个体常常以牺牲种群表现为代价,提高个体的表现,比如抗旱。因为抗旱本质上是对有限水资源的利用,当我们基于个体选育出来的带有强大自私基因的品系在遭受干旱时,个体之间就会产生更强的竞争,让群体危机来的更快、更重。再比如我们过去的新冠疫情,其实最后证实最有效的方法还是生态学的方法,无论是早期的口罩阻断,还是最后因种群进化后致病性减弱带来的全面开放,现在生物技术似乎尽在核酸检测方面起到了作用。当然,我也不是生态学家,只是对生态学有些兴趣,做一些相关的工作,也关注的较多一点罢了。

我就讲这些,供领导们参考。再次感谢学校领导对我过去多年的培养和帮助。谢谢!